肖山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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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哨向)】我末席向导今天就要上了你个首席哨兵02

吴邪推开门的时候吃了一惊。

作为江南道哨导协会台面上的总指挥,这几年吴三省可谓日理万机,吴邪死缠烂打地往他三叔私人终端里轰炸了几十条消息,才成功预约了他三叔今天下午两点到三点的空闲。进来的时候门口的警卫果然都没拦他,目不斜视地让他过去了。刷了虹膜直接推开门,却没见到预想中吴三省坐在办公桌前埋首卷宗头也不抬让他有屁快放的场景。

除他之外吴三省还有客人,两个人面对面坐在一边会客区的沙发上。吴邪一眼认出了他家三叔的后脑勺。而正吴三省坐着的是个陌生的男人,穿着军队的深绿色制服,最基本款式,完全看不出军衔等级和所属军区,只能从领口的一圈黑色判断出他是一个服役中的正式哨兵。

 

匆匆一眼来不及仔细分辨,吴邪也意识到甭管私人是否约了时间,自己没有敲门过于唐突了。他不太想给外人留下吴三省是那种过于散漫随便的人的印象——虽然事实可能确是如此,当即鞠躬道了个歉想要退出去。

吴三省转头看了他一眼,说了句哎小邪你怎么那么早就来了,先进来吧。

吴邪关门的手一顿,心说这是怎么个情况,他上来时候正好两点钟,三叔是这么老糊涂的人吗。

心有所感,便下意识看向吴三省的客人,说话间那个男人已经站起身。这才发现是个和他年纪相仿的青年,头发对军人来说偏长,脸长得也过分好看了,倒不是娘娘腔,而是可以叫人不假思索地用“清俊”之类的词眼来形容的那种。就是面上没什么表情,看上去十分冷淡。吴邪自诩对人情绪感知比较敏锐,但是在这人身上却察觉不到一丝波动。

不过吴三省身边总有奇怪的人,吴邪好奇归好奇,也顶多暗自念一句这又是哪路神仙,就见那青年突然从沙发上一下站起身,也不说话,径直就往他这里走过来。

这人步子很快,三两下就冲到了吴邪跟前。吴邪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往边上退一步:“呃,你想……”

一句“干啥”尚未出口,就见那人错了一下肩膀,居然直接从他身边走过,连一个打量的眼神都懒得奉送,就这么大步扬长而去了。

 

未免让人有些尴尬,吴邪目瞪口呆地站了一会,才回过神挠了挠头。他向来心宽,也不以为意。外人走了他松口气,叫出自个儿的精神向导小满哥,反手带上门就到吴三省对面坐下。低头看了看,才“嚯”一声。茶几上放着的可不是吴三省宝贝得紧的那对鹧鸪斑建盏,他以前就没见这杯子从博古架上下来过。流光溢彩的黑釉杯里盛着清澈的茶汤,甘苦的茶味和着一丝热气于方寸间袅袅浮动,正是品用的好时候。

吴邪是从学院一路跑过来的,虽然学院和哨导协会“白塔”就隔着一条河两厢对望,顶着日头一口气跑了三里地还是让人有点口干舌燥。他小心拿起那方建盏看了看,果然那个怪人根本没碰这杯茶。又见吴三省靠在对面有一下没一下摸小满哥,也没阻止他,便如牛饮水般一饮而尽。喝完咂咂嘴呼口气,发现还是上好的明前龙井,就给他这么当运动饮料干了。

见吴三省表情有点肉疼,他决定先发制人:“看不出哇三叔,您还好这一口。”

末了还露出个刻意猥琐的笑容来。

吴三省虽然比不上他二叔吴二白那等妖孽,到达他撅个屁股放个屁就知道他昨天吃了什么的境地,但是这点小伎俩肯定是瞒不过的。吴三省估计是怕了他死缠烂打的功夫,就简单给他解释说是关内军区派来执行任务的小军官,来打个招呼报备一声的。这人有几分本事,就是性格内向。听说身世非常可怜,还有先天自闭症,其实人是不错的,拉长着一张脸并不是在针对谁。

吴邪心说要就是一个小执行员,管他有没有自闭症,对着你吴三省还能拽得二五八万似的,脸比隔夜饭菜还臭?吹牛逼能不能也有点态度?

不过他这次来有求于吴三省,小满哥都被他逼得乖乖躺人手底下给撸毛了。便也不说破,就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真是个命苦娃儿,看看还是你侄子我大方可爱八面玲珑。说罢两人相视,各自露齿淫笑半晌。

叔侄两人确实有一阵没见了,一老一小喝着茶各自吹了会牛皮,话题终于转到吴邪前来的目的上。

 

说起来吴邪此番前来目的也并非什么大事。

吴邪大约能算个二世祖,吴家很有些背景,家里出哨兵和向导的比率也很惊人。他初二那年觉醒成向导后直接就进了江南道最大的哨导学院中洲第五哨导学院,成年以后当了两年义务兵又回了五院读大学课程,专业是军工方向的,成绩不赖,但是兴趣有限。本科毕业后家里不想他上前线,而他自己不想读研究生也不想进机关,在退役找工作和留校当讲师之间合计了下,选择了后者。

但是他这个学历直接走马上任当原来专业的讲师是不够格的,最后就把他扔去了战略研究院,这是个听上去十分之高大上,实则大人物挂个名头充牌面,小角色在下面划划水沾沾光乐得逍遥自在的地儿。吴邪以前闲暇时候也研究军史,每年随便憋个两篇论文,上课和底下学生吹吹牛打打屁,小日子可谓十分悠闲。

吴邪家世好,性格好,面皮好,总结下来必须等于人缘好,五院里算交游甚广,但是学院中的绝大多数教官讲师都是二级哨导,基本是任职的硬性条件,甚至很多优秀的学员和助教也有二级哨导身份。对比下来他一个正职讲师却挂着一个三级向导的名头,连个席位都没有,就差把“老子是开后门进来”贴脸上了,未免太刺眼

 

其实严格来说哨兵和向导的席位,中洲官方只给排到三席,三席以上统称一级哨导,换言之,席位只是一级哨导的内部分级。再往下是二级哨导、三级哨导和哨导学员。但因为服役中的二级哨导必然获得士级以上的军官身份,在民间也常被称为“四席”或者“末席”。

“末席”听上去不太好听,但能被冠以“席”位,至少说明是登堂入室,有那么一“席”之地的。二级哨导考试和三级的难度不可同日而语,光是马拉松式的测试日程就能让考生萌生退意。由此即使是末席资格证,依然是让大多数人趋之若鹜的。

吴邪内心挣扎了一个礼拜,还是不情不愿地报名了二级资格考试,啃了两个月书泡了几个月训练场,倒给他一路过关斩将拿下了。年前终于通过了最后一项硬性考核,只差一千个小时的义工证明就能摆脱三级向导身份,跻身有席位的向导之列了。不成想,这一千个小时的义工证明倒成了一道天堑。

像他这样的准二级向导,一般会在哨导协会“白塔”中登记,由“白塔”指派符合要求的义工岗位。实习种类很多,社科,刑侦,军事,各方面都有。分甲乙丙丁戍五个层级,一千个小时看着吓人,但其实是按照最低等级的任务算的,评级高任务会有换算率。吴邪认识的关系比较好的同期考生,因为基本都是军院的,接到的实习任务大多是军事或者军工方向,这种任务评级相对高,看在准二级的身份上也不会很危险,一个个刷实习时长都刷得很嗨,最近都开始讨论资格证出生后大家去哪里庆祝了。

就吴邪一个,接到的任务永远是去公立医院义务做精神疏导师。吴邪复议几次也没用,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家里人动了手脚。

跑去质问,他二叔吴二白出面,和他说是他母亲担心他担心得紧,特意托人给塔里打了招呼,不给他指派有风险的岗位。

吴邪一听这是母上的旨意,面上蔫巴了,心中却不由大骂,心说哎哟喂你们俩可真是我亲叔,有能耐打招呼,怎么不直接把我这一千小时招呼掉算了。

 

于是只能脚踏实地一个小时一个小地熬,加上他还得在学校讲课,也不想当拼命三郎,每周也就抽个三两天出去。三个多月过去了堪堪刷了五分之一,算算前路真是遥遥无期。咬了咬牙,还是跑来找吴三省求情,想让他瞒着他爹妈给他找点靠谱的活儿干干,早点拿证早解脱。

 

 吴三省显然也是早就猜到了他的来意。吴邪这腆着脸“嘿嘿嘿我的好三叔”还没出下文,就被吴三省一脸“我已明白你不必多言”打断了。

吴三省捧着茶眯着眼自顾自喝了一会儿,对他的请求不置可否。吴邪已经在认真思考要不要舍弃面子和自尊跳过去挂他肩上学树懒,表达你今天他妈不给老子把这事儿办妥了我就赖这儿一哭二闹三上吊让大家都看看你这吴三省是怎么滥用私权潜规则你亲爱的侄子让他遭受此等天怒人怨天打雷劈天理不容的悲惨待遇的强烈诉求了。

 

“你还差多少小时?”吴三省突然问。

“呃……啊?噢!”

吴邪手忙脚乱地从个人终端上调出数据:“昨天的六个小时还没录进系统,算下来还有……七百五十八小时。”

吴三省点点头,又问:“你二级成绩单给我看看,‘精神干扰’和‘精神防护’两项分别是什么等第?”

“呃,干扰是良,防护是优。”吴邪挠挠头,“我最开始体能考试只有及格,后续选的是B证套餐,精神干扰一项及格就行了,就没多下功夫。如果有需要我也可以去强化训练,交点钱再认证这一项。”

“够了。”吴三省点点头。起身走到办公桌边打了个电话说了句“过来一下”,不到一分钟就传来了敲门声。

吴邪一看来人,眼睛就亮了。来人是潘子,潘子从吴三省自己跑出去当雇佣兵的时候就跟着吴三省了,现在吴三省被提溜回来进塔里管事了,就当他的副官。少说十多年了,吴邪是他看着长大的,兄长,朋友,老师,都能沾一点。

潘子看到吴邪也乐,眼睛里都是笑,不过他摸不准现在场合算不算正式,只飞快对他做了个“小三爷”的口型。然后啪地立正,给吴三省敬礼。吴三省摆摆手,让他不用那么正式。走回沙发边,给吴邪面前的杯子里满上茶:

“行了,小祖宗,我算怕你了。你也收收你那些歪脑筋。这样吧,我这里刚好有个活,还缺几个二级以上的向导。你是准二级,也能凑合用。本来是直接从军队里挑人,不会进入白塔下面的任务系统的,算便宜你了。时长不好说,但是少说折五百小时义工,还能进档案。不够的话我给你打个招呼,回来你就直接升二级了。怎么样?”

“五……五百小时?”吴邪喝着茶,闻言手一抖,差点把吴三省那宝贝疙瘩给摔了。幸福来得太突然,想到那个银光闪闪的二级向导徽章就这么近在咫尺地在和他招手说HELLO,他就觉得有点头晕目眩。

但是转念又立刻想到三叔的行事风格,又心说我书读得少,你吴三省手下竟还有这等便宜事?便又觉得自己真的快要晕过去了。不得不喝了口茶冷静一下,才咬咬牙道:“这,具体什么内容?”

吴三省把一个牛皮袋扔吴邪面前:“对不住,大侄子。甲级保密协议,我也没全弄明白呢。好处是别担心你爹妈知道。愿意去就签字,签了字才能看初步行动计划。”

靠,阴谋味道更重了。

“别了吧,三叔,你大侄儿我几斤几两你还不清楚?也够格参加要签甲协的计划?”吴邪抄着手臂眯着眼看他三叔。他要学会拒绝诱惑。

吴三省又给他倒上茶:“你是电影看多了。甲级协议不和难度级别直接挂钩。这次行动……政审很严格,你懂我的意思?不然哪里轮得到你!”

这下吴邪脸色顿时好看很多,眉头还没完全舒展开,又听吴三省补充道:“但是丑话说在前头,虽然不算很危险,和你当义务兵时候的过家家游戏肯定不一样。我破例告诉你一句,我也参加这次行动,也会让人关照你,但不保证你百分百安然无恙回来!你一个男孩子,这么久了家里对你没什么要求,要是想做点事,签了协议,让大潘跟你去学院打点一下,找人交接两个月课程,然后来塔里特训一个月——尤其是体能必须跟上——行动结束回来你就是二级向导了。甲协不能进档案,但是会给你评一个普通甲级任务记录。薪金、职称上好处不必多说,你条件在这里,以后要往哪里发展家里都会支持你……”

 

吴邪抱着小满哥听着。吴三省的暗示不多,但是也非常明显了。其实他很少会提家族责任之类的话题,毕竟他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是出了名的不羁浪荡子。

他看着吴三省,突然想起二十年前吴三省还在学院的时候,也是人称五院一根草,比他亲爱的大侄子那必须不如,但也绝对是个眉清目秀小郎君,不讲话的时候可以扮白面书生糊弄人,否则怎么能把文锦姨骗到手。而如今吴三省已近知天命。背着光面容其实看不太分明,但可以看到鬓边丛生华发,吴邪只感到心里没由来一动,竟然头一次觉得那簇白发是如此刺眼。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产生这样的念头:他向来觉得他三叔其人脑子和别人不太一样,没心没肺无法无天,哪怕是到了花甲耄耋,也绝对是究极老顽童一个,上天派他下来为祸人间,区区几条皱纹几根白发那必须不能影响这个混世魔王兴风作浪。

 

“……当然,人各有志,你要觉得现在挺好,不想让你爹妈担心,就这么安安分分过,我也肯定不会逼你。家里也不缺你一个做事的。全凭你自己选择。”吴三省总结陈词,大勾子套小勾子,还是记得给他留了个台阶。

激将也得讲究基本法。吴邪心说。这个欲迎还拒我只能给五十九分不能再多,太他娘的看不起人了。

于是他仰头一口喝完杯中的茶,把那盏据说价值七位数的茶杯拍在那个牛皮纸袋上。

“我签!”他很大声地说。

 

这些年里,吴邪不止一次会回想起这一天来。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惯于把这一天称为“一切开始的那天”,似乎还有点小逼格。

后来才发现,这其实只能算是“比较有意思的一天”。这一天里有那么几件有意思的事情。

比如这一天他第一次见到张起灵。尽管当时他根本就没有在他身上投下多少注意力,只觉得是个脸很臭的小哨兵。

也是从这一天开始,吴家开始逐渐放松二十年来对他无微不至的保护。但这很可能不是迫于形势无奈的选择,而是早就设定好的计划的一部分。虽然绝望,但是也很决绝。他就这么,浑然不觉懵懵懂懂地,一步步被推往一个巨大漩涡中心、被推往早他在出生之前就已经被决定好的……他的宿命。

他还记得这一天他和吴三省喝茶的时候,尽管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但其实是处于一个完全放松的状态,是非常自在且开心的。他很喜欢和他三叔这样,两个人喝着茶扯着蛋打着屁,无伤大雅地彼此拆台作弄一下。这是会让当时的他偶尔感到窃喜的叔侄俩相处的常态,也是让即使现在的他看来依然非常理想的,值得报以微笑的亲子状态。

 

所以只能说他还是过于年轻。那么湍急的暗流已经在他身边涌动数十载,而他只在那个阳光不错的下午见着了吴三省桌上的一杯好茶。

 

 

 

“老板,我们到了。”王盟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吴邪睁开眼,天色已近傍晚,他们的车无声地滑进五院第一道大门。车子进去的一瞬间,吴邪就感到了一种十分强烈的,精神力被压制的感觉。

很多学生还不能自如控制自己的精神力和屏障,所以学院里对精神力的使用是有限制的。有一个无形的精神禁制屏障把大半个学院都笼罩起来。原理并不好解释,一定要说的话有点类似网状拓扑结构,但是屏障是有空间的概念的,因此也常被戏称为“大金铙”。

对很多不太能控制自己精神力的向导来说,这种压制很舒服,是一种脚踏实地,不用担心精神游离的安全感。连带着很多哨兵都声称“大金铙”可以有效预防感官游离症。

吴邪从来就不太享受这种感觉,这使他感到对自己失去精确的控制力。而且他早就强迫自己学会了什么都不比自己可靠的道理。但不管怎么说,他现在确实需要稍微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

王盟还在翻找过第二道关卡的通行证,吴邪示意他靠边停车,自己打开了车门。脱下沾染了泥土和干涸血迹的大衣,从后备箱里翻出一件新衣服换上。五院的基础款制服,和正式的军装八分相像,只有领口一圈灰色暗纹代表三级以上的正式向导身份。他敲了敲车窗,其实不用看王盟望过来的带着黑眼圈的脸,吴邪也能感受到他所散发出来,带着疲倦和无奈的精神波动。

王盟一开始只是他的助教,和他一样,大学里混日子的那拨米虫,到现在还保留着以前拿从他账上划拨的助教津贴时叫他“老板”的习惯。吴邪经常会想,觉得这小子不是这一道的人,早点把这小子辞了对大家都好,但是王盟算起来还就这么莫名其妙得过且过地跟着他走了一路。他知道很多事情,也得罪了不少人,已经不能轻易放他离开了。

他扔给王盟一支烟,也给自己点上一支,转身靠在车门上。两个人默默抽完。吴邪拍了拍车窗。

“把车停到一区停车场,你就回去吧。给你放五天带薪假,别出去瞎几把浪,好好休息。再接下来几天可能又没得合眼了。”

 

王盟看上去是真的困惨了,连听到带薪休假也没什么反应,点点头就开车进去了,也多亏车是半自动驾驶的。吴邪看着车屁股在视野里远去,又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叼在嘴里。他这四十八个小时,算起来只有刚才在车上小憩了一会。但他不困,一点也不,尼古丁进到肺里,激起一种诡异的极度兴奋感。

他一个人踏着主路边沿厚厚一层落叶,叼着烟,慢慢往五院训练区走,想着自己现在背影看过去应该会挺帅,可惜路上空空荡荡的,没什么车也没什么人欣赏。五院下午的课程也要结束了,这里是主教学楼通往食堂的大路,很快就会热闹起来。

这注定了会是很热闹、很热闹的一天。

 

这时远处白塔钟楼悠长的钟声和最后一缕夕阳同时从背后追上了他,一波未止,一波又起,在静谧的林间回荡。

吴邪停下脚步,安静地听了一会。突然把嘴里还剩半截的烟屁股啐在地上。然后抬脚狠狠地碾上去。

来吧!他瞪大眼睛,看着那凄惨的半支烟,在心里大声地咆哮。

来吧,让我看看你们这帮家伙的人皮下面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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